你见过能“看”到千里外亲人安危的树吗？

陇东庆阳的董志塬上，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下，自打民国初年起，就总有人揣着干粮来“求眼”。

老槐是伏羲爷当年画八卦时的“笔架子”，这是塬上老人们嚼了几辈子的话。

民国十三年大旱，麦穗干得能搓出火星，西峰镇的王二柱揣着最后半块糜子饼，跪到了槐树下。

他爹在宁夏驮盐，三个月没捎回信，保长说怕是遭了劫。



“伏羲爷显灵，让我瞅瞅爹还在不……”

二柱额头磕出了血，忽然听见树洞里传来窸窣声，抬头就见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站在树影里，左眼蒙着块黑布，手里拎着柄锈迹斑斑的三尖两刃刀。

“想借眼？先答我个问题。”

汉子声音像塬上的风，“你爹要是还活着，你愿拿啥换？”

“我把家里的地契给伏羲爷！”

“地没了，你娘吃啥？”

汉子冷笑，转身要走。

二柱急得直跺脚：“那我……我给老槐树当一辈子护林的！”

汉子这才点头，抬手掀开黑布，那左眼压根不是人眼，是颗泛着青光的玉珠，像把小镜子似的照向二柱。

瞬间，二柱眼前飘起黄尘，看见他爹在贺兰山的山洞里，正啃着干硬的馕，腿上还流着血。

“他被马匪劫了货，没丢命，就是腿伤了走不动。”

汉子收起玉珠，“顺着塬上的驿道往西走，三天能着见他。”

二柱千恩万谢，刚要走又被拽住：“记住，看见的别往外说，不然下次再求，神仙也帮不了你。”



可二柱转头就把这事捅给了保长，保长眼馋那“天眼”，带着家丁把老槐树围了，非要汉子交出玉珠。

汉子站在树杈上，三尖两刃刀一扬，青布衫子被风吹得猎猎响：“我本是守这卦象的杨戬，当年伏羲爷怕人间有难没人搭救，才把我留在这塬上。你们要抢天眼，是想看着乡亲们遭难？”

保长哪信，指挥家丁往上爬。

忽然老槐树的枝桠“啪”地抽过来，把家丁全扫落在地。

杨戬左眼青光一闪，保长眼前就出现了自家媳妇在村口哭的景象，原来他儿子去西安买粮，半道上被土匪绑了，正等着赎金呢。

“你要是抢了天眼，下次你求谁去？”

杨戬的话像锤子砸在保长心上，保长“扑通”跪下，连说自己糊涂。

打那以后，塬上的人再去老槐树下求眼，都只问要紧事，从不多贪。

后来有人问杨戬，为啥不把天眼的秘密全说出去？

杨戬笑着指了指老槐树：“伏羲爷早说过，人心要是贪了，给再多本事也没用。这塬上的日子，还得靠自己的脚一步一步走。”

如今老槐树还立在董志塬上，每到清明，树下总摆着乡亲们送的蒸馍和米酒。

有人说见过个蒙左眼的汉子在树影里晃，也有人说没见过。



但不管见没见过，塬上的人都知道：真正能护着日子的，从不是啥“天眼”，是心里的那份实在和不贪。